采芜

十亿分之一

预警：

正常世界普通人paro，完全捏造的ooc无厘头合家欢喜剧

Chase先天性转注意，面瘫吐槽役本尊视角

也许应该大概有刚cha要素

 

 

 

传言世界上有七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以当前世界人口总量计算，任意两位在庞大人群中相遇的概率大概只有十亿分之一。

狩野洸一自认二十二年人生里从来是中规中矩的大多数，安稳并且普通地出生、成长、学习、工作，即使交朋友和谈恋爱如同受到恶毒诅咒一般毫无进展，但实在没给他造成什么影响，也不以为然，因此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极小概率事件竟有一日发生在自己身上。

站在他面前的人有一张无比熟悉的、每天早上洗漱时都会在镜子里看见的脸，具目测身高和身材分毫不差，连毫无情绪波动的冰冷神情都一模一样。

就算接下来这个人说自己的名字是“狩野洸一”，他也不会觉得奇怪，顶多就是在下班后立即给远在冲绳旅行的爸妈打电话，问一下他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狩野洸一用尽全身力气维持大脑和嘴巴工作，由于面部肌肉常年缺少锻炼，基本摆不出夸张的表情，谁也没看出他的冷面之下是什么思绪：“请配合调查取证。”

没错，即使脑海内汹涌澎湃，他还是要按照规矩办事：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开着竞赛级摩托车在深夜市区和汽车竞速，风驰电掣地飞过三个红灯，掀起的夜风把刚打算吹哨的交通警察糊了一脸，等他尽职尽责从郊外把这家伙扒出来，天边已经泛白，他看清了那张脸。

见鬼。

平时耳濡目染的各种都市传说和鬼怪传闻像烧沸的水壶，在狩野洸一脑子里喷气回荡，他差点落荒而逃、病急乱投医，转身去找那个被同事撵得到处跑的嘴臭无证占卜师，问问自己是不是中了诅咒，到底是二重身思念体还是幽灵。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虽然对方非常顺从地接受命令，虽然他们非常顺利地回到警署，虽然同事非常贴心或者无良地把审讯的位置让给早该下班的自己——难道只有我觉得奇怪吗？难道是我眼睛出了问题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说这件事啊！无论是谁都好，无论说什么都好，快点把这个奇怪氛围打破啊！

旁观者当然很好奇，说到底狩野洸一早该换下警服回家睡觉，否则他们早就涌过去盘问那个和面瘫同事长了同一张脸的人。但他们一来不亲近，没有能够当面询问甚至开玩笑的交情，二来现在是工作时间，把私人感情掺进工作里实在太差劲……好吧，冠冕堂皇的借口就不扯了，说白了就是觉得有趣。

“因为真的很有趣啊！”

这么在脑子里尖叫呐喊的同事们鬼鬼祟祟地在审讯室附近走来走去，妄想听力瞬间突飞猛进穿透隔音材质。

狩野洸一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始终冷着脸，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名字是什么？”

“Kano Kou。”与“狩野洸一”（Kano Kouichi）只是一步之遥。

也许是习惯了自己的嗓音，对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搭配着这张脸有些违和感。

他姑且写下平假名，追问道：“汉字是？”

Kou在他递来的纸上写下“鹿野光”。

名字和嗓音终于将他们的重合度降低，狩野洸一也放松了一些。

“今天凌晨四点四十七分，道路监控系统记录下你超速和闯红灯的违规行为。”

“是我做的。”

……当然是你做的啊，难道机器还会骗人吗？狩野洸一没有把吐槽诉之于口：“原因是什么，和你竞速的那个人是谁，去了哪里？”

他没有对回答抱有什么信心，毕竟他们看上去就是路上遭遇的暴走族，鹿野光还穿着完全不对他审美、绝对不会当作私服的深紫色紧身机车服——加上那辆在违法边缘疯狂试探的花里胡哨的改造机车，简直就是标准的广岛暴走族作风。

“工作。”

暴走族现在已经是工作了吗？

鹿野光的说话方式很奇怪，语速缓慢，咬字清晰，想要听清楚却很费劲，“贩毒纵火犯，我以机动性和距离判断率先前去抓捕，他现在应该在被搜查一课押送。”

“……”

信息量有点大，等他梳理一下。

这个——这位是一名刑事警察，是这样没错吧？啊，确实有可能，毕竟为了方便执行公务，刑警可以不穿着警服，甚至做一些夸张的伪装，在此期间无论是超速还是闯红灯都可以消除。

关键是！他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狩野洸一感觉自己的额头隐隐作痛，无论是心理性还是熬夜加班导致的生理性头痛都绝对是面前这个家伙的错。他几乎要绷不住冷酷表情，闭眼深呼吸：一、二、三、四、五——不行，果然还是很生气！

到底是这家伙没脑子还是觉得我是白痴！

即使满腹怨言，工作还是要继续，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朴素无华且疲累：“既然如此，请出示警察手册和纹章。”

哒。

警察手册和驾驶执照一起放在桌子上。

姓名，出生日，出生地，居住地，官方印章，个人编号……

出生日期相同，居住地只相隔两个街区，连职业都相关吗？无论是人为的阴谋还是命运的恶作剧，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在确定对方刑事身份之余，狩野洸一神思恍惚，心中重新燃起求神拜佛的想法，几乎是大脑放空地低声复述证件上的基础信息，却被意料之外的信息刺激得恢复理智。

“性别：女……？”

真的假的？狩野洸一用力眨眼，瞪了那个字三秒，然后抬头去看对面双眼放空显然正在发呆中的鹿野光。

性别：女。

狩野洸一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遗憾：他现在可以确定父母没有背着他养育或丢弃孪生兄弟了。异卵异性双生子的相貌相似度和普通的兄弟姐妹是一样的，如果是基因与外表几乎相同的同卵双生子，他的兄弟必然是男性，而这一位却是女性——他当然不会愚蠢地认为严苛的警察入职体检和信息录入会放过男扮女装的变态。当然也不会是二重身，那种超自然存在不至于废柴到把另一个他捏成女性的同时，连身高和身材都一点不改——连高桥留美子在画《乱马1/2》的时候都会按照刻板性别印象掐掉身高填补胸部。

不过，偌大的世界竟然容得下十亿分之一的相遇，小小的东京都却不能让他们在之前的二十二年里见一面？

鹿野光好不容易回神，却发现狩野洸一眼神呆滞，不知不觉间发展成发呆接力赛。贯彻有问必答、不问不说话的她难得率先开口：“还有什么问题？住民票，保险证和个人番号卡在我的住所里，需要取来吗？”

“……你现在可以让人来接你离开了。”

“一定要别人来接吗？”鹿野光的脸上首次展露另外的表情。

“姑且联系了搜查一课，目前还没有回复，所以保证书还是要签的。”如果她没有说谎，搜查一课那边应该是没有精力关注突然被交警抓走的同事……狩野洸一为离奇的事件展开叹息，也不想看自己的脸摆出莫名其妙的难为情的表情，勉强松口说：“如果家人不方便，朋友也可以。”

“……我知道了。”

 

 

等那位“朋友”像龙卷风一样气势汹汹地赶来，拎着衣领大吼：“Chase，你自己不就是警察吗怎么还会被警察抓？！”的时候，狩野洸一完全理解她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勉强了：现在是凌晨五点多，就算是社畜也应该在睡梦里度过，突然被一通电话叫去警署签字领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要害怕。然而，在当事人就是警察的情况下便显得加倍滑稽可笑，因此确实有理由生气——但不是我把你喊过来的所以快把我放下。

“刚，那位是狩野先生。”

“啊，我知道，不就是你的本名吗，但你不是不喜欢……”话音戛然而止，被叫作“刚”的青年扭头看了看穿着机车服、正襟危坐的鹿野光，又看了看被他提着衣领的、穿着警服的狩野洸一，默默松开手，后退两步，按着鹿野光脑袋一起干脆利落地鞠躬道了歉。

虽然被错认，但狩野洸一没有生气，甚至有些不动声色的欣喜：终于有人看出他们长相的惊人相似度了！至于“Chase”和“不喜欢本名”之类的话他权当什么都没有听到。更让他高兴的是，在保证书上写下全名“诗岛刚”的青年并不是会把话闷在心里的人。

诗岛刚规规矩矩把保证书填完，视线在相安无事、若无其事的二人身上徘徊一圈，忍不住发问：“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Chase反问。

“只要是眼睛没问题的人都会这么问吧？我才奇怪你们两个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以为这个很正常。两个月前逮捕的连续杀人犯挑选了一个长相相同的替罪羊，网络上经常有谁和谁‘撞脸’的说法，现在化妆和整容的技术也很厉害。”Chase看起来理直气壮，“而且狩野先生和其他人都没有提出疑问。”

“行了。”诗岛刚的表情非常复杂，“‘你是没心没肺的笨蛋’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刚，这是诽谤，我的学习成绩和工作业绩一直都很好。”

说的都是些什么啊，完全是无意义的小学生拌嘴，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狩野洸一看着这对朋友单方面吵架，听着索然无味。就在他斟酌驱赶他们的言辞时，终于收到了搜查一课的回复。

“搜查一课来信确认了你的身份，记录已经消除，可以离开了。”

“十分感谢。”Chase一本正经地鞠躬道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确实是在正确的场合做出了相应的正确举措，却总有一种违和感，该说过犹不及还是力所不及？

虽然确定父母不是不负责的人，虽然隐约明白Chase有着糟糕的往事，但狩野洸一还是把话说出口，“你要不要和我做血缘关系鉴定？”

从先前的短暂相处中，Chase表现出与缓慢语速相配的温吞个性，这次的回答却迅速而笃定：“不要。”

“无论如何都和你没关系吧？”诗岛刚说：“Chase不可能是你的双生姐妹，血缘关系太近反而生不出一样的脸，你没有必要为一个莫须有的远亲甚至陌生人烦恼。”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父亲这种东西，没有会更好吧。”

狩野洸一在一瞬间感受到并非针对他的敌意，同时顺利解读了言外之意。世界上多得是不负责的监护人，但会把监护人的普遍内涵“父母”偏斜到“父亲”这一单独名词上，想必诗岛刚也经历过很多事情。

狩野洸一没有执着探究这件事，Chase也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刚，现在出发应该能买到三明治和沙拉。”她举起屏幕碎得一塌糊涂的手机，眼神认真，“玲奈说这家店很出名，你觉得雾子会喜欢吗？”

诗岛刚转头看去，艰难地从破烂屏幕上看清时间：“放弃吧，你现在过去送早餐只会被姐姐赶回家睡觉。”

Chase发自真心地感到疑惑：“为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有气无力地说：“这两天是你轮休，你这样早晚过劳猝死。”本来在轮休时干涉案件就不妥当，如果不是有姐姐他们帮忙，非执行公务时期的罚单可没这么简单撤下。

“我的身体很健康。”Chase不是机器人，当然清楚自己的极限所在，区区通宵飙车的运动量没能消耗多少体力，还不至于让她过劳猝死。

“废话。进哥也很健康，但他会翘班。”

“这是不好的行为，而且雾子会把进之介抓回去。”他们早就已经习惯“进之介缺席——雾子走开——雾子扯着进之介的领带从室外哪个角落出来”这个流程，某种程度上算是搜查一课的特产。

“……所以说，你这样会给喜欢偷懒的进哥造成麻烦。”

旁听了以上胡言乱语的狩野洸一目瞪口呆。

虽然理由不一定相同，但Chase问出了他心里所想：“为什么？”

诗岛刚深吸一口气，拉着Chase往警署外走：“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总之就是进哥不翘班就不是泊进之介，你也不希望进之介变得不像进之介吧？”说着糊弄无常识笨蛋的话，诗岛刚觉得很丢脸：谁让进哥和Chase都不是一般人想象中的正经警察？真正的警察就应该像姐姐那样可靠慎重，但拿工作狂姐姐做例子的话十有八九会被Chase反驳回去。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Chase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说实话完全不明白，这些话之间的逻辑关系究竟是怎么建立起来的？狩野洸一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边真情实意地皱眉，觉得不可理喻。

在走出警署、跨上机车之后，拉下头盔面镜之前，Chase突然问道：“那，刚喜欢吗？”

诗岛刚被吓了一跳，双脚差点离地蹦起：“什么？”

Chase没对他在摩托车上起跳的危险动作提出什么意见，自顾自地说：“三明治和沙拉。刚应该和我一样没有吃早餐。”

“所以为什么要把我叫出来，我才不是……”

“我知道，我和刚不是朋友。”Chase习以为常地回应诗岛刚恼羞成怒的诘问，向他展示手机里短短的通讯录和为数不多的常用联系人，“但是我认识的成年人里只有刚不需要工作。”

“我是自由摄影师，不要把我说成无业游民！”诗岛刚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糟糕，我竟然忘记给你和狩野警官拍照。”

“为什么？”Chase感到困惑，“而且，刚，你没有带相机。”

诗岛刚熟练地无视了后一句话，懊恼地启动摩托车：“据说世界上有七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就是说，”

“你们的相遇是十亿分之一的奇迹。”